當擁有最先進科學手段的現代人去探索宇宙中另一個星球的時候,首先尋找的物質就是水,因為有沒有水是有沒有生命存在的前提。如果你曾經在遙遠而廣袤的新疆土地上,進行過長途跋涉的旅行,你就會對這一科學論斷有更加深刻的體會。沙漠連著沙漠!戈壁連著戈壁!當一線綠意在地平線上出現的時候,首先蠕動的就是你那正在冒煙的咽喉,在陽光蒸烤中的你已經感覺到了濕潤和清涼的誘惑。前方將出現一條溪流,或是一泓清泉。溪流和清泉的附近遍布著灌木,也許是成排或成片的垂柳和野楊。一座氈房,一群烈馬或牛羊,一位哈薩克牧馬少年或是維吾爾族姑娘驚奇地在馬上看著你。有時候,一條翻滾著雪白浪花的大河突然向你奔來,給你帶來一座炊煙繚繞的城鎮(zhèn),你會大喜過望。如果是一座碧藍碧藍的湖泊,即使你的五音不全,你也想引吭高歌。正因為你穿過似乎是無邊無際的戈壁沙漠,你才覺得淌著溪水的綠洲和湖泊特別美、特別讓你心曠神怡。今天亦非往昔,在疾馳著的汽車中即使是穿越數百里不見寸草的荒原,半日也就過去了。這里曾是“春風不度玉門關”的塞外,歷代征戰(zhàn)之地,數千年來,過往商賈、流犯、貶官、戍卒,他們徒步或者乘騎駝馬,經常旬日里看不見綠樹和人煙。多少個“今夜未知何處宿,平沙莽莽絕人煙”(唐·岑參)的傍晚,他們不敢掰一口馕往嘴里塞,不僅是因為帶在身邊的馕太少,而更要命的是因為吃了干糧會更加干渴。他們只能搖著盛水的牛皮口袋,聽聽悅耳的響聲,也不敢哪怕抿上一口。但我們從古代文獻和詩詞里看到,那時敵我雙方的將士和百姓除了喝馬奶子以外,幸運的時日,還有酒喝。有的酒當然來自內地,有的酒則是本地人的家釀。唐代王翰的那首膾炙人口的《涼州曲》里,第一句就是“葡萄美酒夜光杯”。詩里的“夜光杯”,當然是浪漫主義的想象?!妒抻洝逢P于夜光杯是這樣描寫的:“周穆王時,西域獻夜光杯,杯受三升,是白玉之精,光明夜照。螟夕,出杯于中庭以向天,比明而水汁滿山,汁甘而香美,斯實靈人之器。”這樣大的容量,這樣神奇的夜光杯只有周穆王才配有,它能使盛在杯子的“汁甘而香美”,普通的將士哪兒會有呢?至于詩里的“葡萄美酒”,又是十分可信的描寫,人在黃沙漫漫的西部,一滴雨珠入口,其甘冽就賽似玉液瓊漿了,何況是葡萄酒,即使是自然發(fā)酵的酸葡萄汁,也得堪稱美酒!
塞外真正美酒的出現開始于二十世紀五十年代初期,中國人民解放軍的野戰(zhàn)部隊剛剛進入新疆。解放戰(zhàn)爭的煙塵還沒有在戰(zhàn)士們的身上散盡,就和起義的國民黨組建為生產建設兵團了。他們在荒原上奇跡般地開墾出良田,奇跡般地種出了糧食,又奇跡般地積蓄了余糧。在輪臺九月風夜,“一川碎石大如斗,隨風滿地石亂走”(唐·岑參)的深夜里,當“磧里征人三十萬,一時回首月中看” (唐·李益)的時候,戰(zhàn)士們寒冷、干渴與鄉(xiāng)情都難以排解。他們自然而然地發(fā)出感嘆:要是有一壺酒該有多好?。∷麄兓叵肫鸺亦l(xiāng)人蒸高粱、醅曲、吊酒的情景,許多團場很快就架起了大鍋,沙漠戈壁上到處飄散著曲香。于是,各種有品牌和沒有品牌的酒誕生了。經過數十年的眾口品嘗、比較,農四師的“伊力特曲”成為最受酒友們青睞的西部名酒。在那條不向東流偏向西流的鞏乃斯河邊,有一座名叫肖爾布拉克的小鎮(zhèn),那就是“伊力特”的出生地。一股濃郁的酒香從肖爾布拉克飄出來,又從北疆飄到南疆,從口里飄到口外,在中國頂級白酒品牌中又多了一個備受人們青睞的名酒——“伊力特”!甘泉出美酒!我是以酒為課而成為品酒專家的,之后又因病戒了酒,再來品嘗“伊力特”,不僅在“靈人之器”的夜光杯里才“甘而香美”,在新疆路邊店子的大海碗也一樣“甘而香美”。美酒如此,美人何況不是如此呢!大多是因自身的香醇而流芳,當然,也有因器而徒有虛名的,一旦沒有了器,也就一切都沒有了。